&esp;&esp;但见同僚心情轻松,他不想扫兴。
&esp;&esp;活着艰难,开心一时算一时吧。
&esp;&esp;郑连稍松了腰带,褪去袖上皮制臂铠。
&esp;&esp;双手一缩入袖,向两侧敞开衣襟,露出精壮上半身,跪于殿前。
&esp;&esp;其他人也同样施为。
&esp;&esp;沈晏亲随詹佑领人持鞭上前。
&esp;&esp;刑鞭扬起,凌厉破空飒飒如毒蛇吐信,狠狠抽在背脊。
&esp;&esp;郑连紧绷身子,额迹冷汗岑岑滑落。
&esp;&esp;整十五鞭,恰好达到让人疼但不伤筋骨的程度。
&esp;&esp;郑连后背交错血痕,缓了一息这才起身。
&esp;&esp;“接着。”
&esp;&esp;一个白瓷瓶子扔进他的怀里。
&esp;&esp;郑连抬头只见阿詹收鞭离开的背影。
&esp;&esp;他拔开白瓷瓶封口木塞,凑到鼻端一闻。
&esp;&esp;认出是一瓶伤药,郑连扬声道:“阿詹,谢了!”
&esp;&esp;现下此处生乱,药的供应越来越紧,这种好药更少。
&esp;&esp;阿詹不回头,随意摆了摆手:“可别谢我。”
&esp;&esp;郑连捏着这瓶子默默无言,侧首对身边人道:“来,大家一块分分。”
&esp;&esp;郑连问那人却是龇牙咧嘴穿好衣裳:“伤不重,用到更重要的地方吧。”
&esp;&esp;此人压低了些声音,若有所指道:“卢爷失职受刑伤得不轻,送给他去吧。”
&esp;&esp;这事郑连倒是才听说,他也晓事,好生收起了这瓶药。
&esp;&esp;穿好衣裳,抽着空带药去了一趟卢照家。
&esp;&esp;卢照家中空荡荡家具积灰,门都没落锁。
&esp;&esp;他趴在薄被上面如金纸,但精神还不错。
&esp;&esp;郑连进门还看他趴着,在看身下破草席里两只打架的蟋蟀。
&esp;&esp;嘴里吆喝助威的,郑连来他都没留神。
&esp;&esp;直到后背鞭伤疼,他才嘶地一声回头看。
&esp;&esp;相比郑连等人的十五鞭,卢照受的刑要重得多,背上血肉模糊。
&esp;&esp;见郑连在给他上药,他动了动鼻子:“好药,你留着自己用。”
&esp;&esp;“我这趴着,正好多歇息几日。”
&esp;&esp;郑连哪听他废话,耐心给他上了药:“卢爷,你可别闹腾了。”
&esp;&esp;“这伤不养好,你想废了进血池献祭去?”
&esp;&esp;卢照嘿嘿一笑:“该到我时,自然到我了。”
&esp;&esp;郑连手一顿,全当没听见他这话。
&esp;&esp;他也不问卢照为何大意,扫了一圈屋里关心道:“待会我调个仆役来,你这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。”
&esp;&esp;说完,抖了薄被给卢照盖上,急匆匆出门。
&esp;&esp;只在关门前道:“卢爷,鲁哥死了,李庆死了,我没剩几个熟人,你好好的。”
&esp;&esp;听得门吱呀一声关上,胡子拉碴的卢照又垂头看蟋蟀打架。
&esp;&esp;只很久以后,他才轻声道:“行。”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冯钰
&esp;&esp;花月楼的横梁上都是灰尘。
&esp;&esp;这里再不见从前靡丽景象,亦再听不见水榭楼台咿咿呀呀的南调曲音。
&esp;&esp;整片建筑大半封禁,尤其临水花阁,门窗都严严实实以木板封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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