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半月前花灯节被我在梅园偶然撞见,自称云昭的女子。
也是今日你趁我进宫,派暗卫将她从摄政王府带走的那个女子……这样说,皇上可听明白了?”
话落那刹,沈墨寒将剑刃紧贴在了燕明慎的脖颈上。
不过半天光景,这个殿中再次出现了这样的场景。
可君臣二人却是调换过来。
燕明慎迎着沈墨寒墨般的双眼,沉了语气,咬重字音。
“阿姐已经死了,遗身被葬在皇陵之下,满朝文武亲眼所见。”
言罢,又是一阵沉默。
沈墨寒什么都没说,倏然就收起了剑。
燕明慎眉心紧凝,不明所以,但心底还是抱着侥幸正要松口气。
然而下一瞬,那把剑就直直指向了他的心口。
沈墨寒的脸隐在阴影中,神色难辨。
“无妨,反正……长公主绝不会看着皇上就这样死掉的,对吧?”
燕明慎胸口一凉,不安袭遍全身。
却仍咬紧牙关只言不发。
沈墨寒眸色微暗,握着剑柄的手一紧,利刃瞬间划破了燕明慎的衣衫。
就在这时,穆静中倏尔传来喝声——
一年前。
饮下毒药的那一刻,燕辞楹是决绝赴死的。
她想,能用自己的这条命护住燕明慎的皇位,护住沈墨寒的权势,护住北昭子民平安幸福,很值得。
所以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再次醒来。
睁开双眼看见熟悉的宫殿时,燕辞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。
但四肢百骸里残留的蚀骨痛意又在清楚地告诉她,这不是梦,她是真的醒来了。
回过神后,燕辞楹捂着刺痛的头强撑着从床榻上坐起。
耳边突然响起什么摔碎在地上的声音。
她转头望去,只见燕明慎怔楞地站在不远处,眼眶一瞬红起。
“阿姐!”
“阿慎……?”
燕明慎自登基后便很少哭过,但那天,他抱着燕辞楹哭了很久,直到哭到喘不过气才堪堪停止。
后来才知道,那瓶毒药虽色味都与乌头之毒毫无分别,但其实并不是。
而是先帝从前找太医秘制的假死药。
先帝太了解燕辞楹的性格,虽在临终前做好了万全之策,却终究还是有什么他没能预料到的事情发生,所以将这假死药交给了掌事太监福泰。
宫变之前,得知燕辞楹想要毒药,福泰便将那乌头换成了假死药。
如此,还能保全最后一命。
阴差阳错,三年前,燕家姐弟因沈墨寒的及时赶到而渡过了宫变之难。
三年后,燕辞楹却因为燕明慎与沈墨寒的隔阂而饮下此毒。
而她在饮下假死药醒来之后,体内余毒竟无故皆除,就连太医都无法究其原因,只能说是上天眷顾。
但这一切都不在燕辞楹的计划之中。
分明捡回了一条命,可她却陷入了无尽的茫然——
自己没死,沈墨寒和燕明慎定还要争个你死我活,到那时她又该如何?
难不成再死一次吗?
就在这时,燕明慎却对她说:“阿姐,你离开皇宫吧。”
燕辞楹不明所以。
燕明慎就拉着她的手,放缓了语气慢慢道:“如今宫中只有我、福泰还有常太医知道你还没死,他们不会说出去,不如便让天下人都以为你死了,这样……你就不用再被长公主的身份给束住,可以去过你想过的那种平凡幸福的日子。”
“而我……阿姐,我已经长大了,不需要你再拼尽一切来护着我了。
况且如今你的死也让沈墨寒言明,他会如你所愿继续护着我和北昭,所以你不需要担心。”
“比起想要阿姐一直在我身边,我更希望……能看到阿姐的笑。”
之后,燕明慎就开始打点一切,准备护送她出宫。
但那日,燕辞楹却无意间听到了江染眠与燕明慎说的话。
她说:沈墨寒六岁时便与燕辞楹在梅园见过一次,那时燕辞楹自称江染眠,所以沈墨寒之后才一直认错了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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